民族主義抹黑宇宙了，can you feel？ -《民族與民族主義》霍布斯邦

作者：艾瑞克．霍布斯邦

出版社：麥田出版

出版日期：1997/06/30

頁數：278頁

ISBN：9789577085375

要了解歷史，就必先要了解歷史的參與者，包括掌握權力的統治者，以及被統治者的無權力者。直到十九世紀末，有一種介乎於兩者的產物開始萌生，成為歷史舞台上重要參與者。這個群體你不仔細想，不覺得有這麼神奇，那就是「民族」。

細心一想就會發現，民族其實不是那麼好定義，即使是封閉傳統強如日本，沖繩人也可以自認為是有別於大和皇民以外的民族。到底是什麼是民族？歷史學家霍布斯邦的《民族與民族主義》是一本絕佳的入門讀物。

民族最初並不屬於國家

霍布斯邦（Eric J. Hobsbawm）是近代最享負盛名的左派歷史學家，他所呈現的「左派」絕非我們現有印象的「左膠」的「左」，而是他作為歷史學者，始終將眼光放諸於民眾、無產階級革命、社會民族，相信歷史變動的重要推動力之一來自於民間。「民族」在霍布斯邦的歷史理念向來佔有要角，由他來分析民族及民族主義，實在是在適合不過。

書中甫開始便單刀直入，認為民族不過是人類歷史上近三百年才新創的概念，是由人刻意創造的，更甚的是，「何謂民族」的定義也隨著現實的需要而不斷變化，不斷被重新定義，以達致更符合政治、權力及經濟需要的結果。

霍布斯邦梳理「民族」（people/Volk)等指示民族用詞的起源，發現至少在歐陸世界，最初民族所指只是封建城市或自治城市中的市民，而沒有任何政治意涵。要直到接近法國大革命的時期，民族才開始轉化出與政治互相連繫的定義，直到十九世紀，才有「民族是臣服於某政權下之群體」的理論。

民眾的熱情浪漫 連政權也無能力

當各地政府也以「民族」概念，將自己統治的土地領域合理化，知識份子與中產階級亦開始探究「民族」的意義。霍布斯邦認為，任何推廣民族主義的政府，也無法完全控制民族主義的走向，特別對於十九、二十世紀的歐洲人而言，民族主義是「新風潮」，文人、小型群體領袖、甚至宗教人士，都爭相演繹民族的定義及意義，最後反過來影響了政府。

這個過程當中，最傳統關於「土地與歷史」的傳統民族定義被捨棄，民間及社會對於民族的定義更為寬鬆，也更為混雜，任何一個族群只要生活文化相似、語言大致共同、信仰方式相似，就可以成為「民族」，而忽視了原來的多元性。霍布斯邦形容這種現象是民族主義的「轉型」，變得更民眾化、卻也更為粗暴及混亂，乃至開始出現排斥非主流語言，種族主義、仇視其他民族的跡象。

霍布斯邦花了非常長的篇幅，特別去討論「語言」對於民族的意義。他發現，我們現時認識的「法語」「德語」「芬蘭語」不過是非常年輕的產物，在民族主義及民族國家的誕生過程中，語言的差距比我們想象中來得更大。當民族風潮具有更政治意義，逐漸浪漫化以後，每個自認為是民族的群體，都急於要統一民族公用的語言，特別是在公家機關中的日常口語以及書寫的正式語言。

當出現了統一化的語言，所有民族主義的思潮及討論便更是爆發性地無遠弗屆，近代定義之下的「民族國家」開始成形，而開始追求更現實的權力，例如民族自決、公民社會、帝國主義等等導致巴爾幹危機以及一次世界大戰發生的思潮。

國家民族主義：無法結束的衝突

「很顯然的，刻意強化族群與語言分野，並不能帶來世界和平，甚至連短暫的休養生息也無可期待……就國防武力而言，小國的獨立有賴於國際秩序保護，無論秩序的本質為何，它至少要能保護小國免受貪婪強鄰欺壓併吞。」

對於民族主義的整體流變，霍布斯邦意味深長地認為，這都是「病徵而非病因，更談不上是藥方」。民族的理念不斷加劇，民族主義不斷升溫，背後的肇因都是源於地區衝突，任何群體為了戰勝其他群體，都必須要想辦法兼併更多的資源及人民，民族主義便因此成為了藉口，用以加強某一群體的向心及排外力量。

霍布斯邦甚至斷言任何形式的民族主義，不論是軍國化的帝國，或是知識份子之間的文化國族，也不會為世界帶來和平。小民族會被吞併，大民族會主動侵略，當面對經濟或是自然災害的挑戰，而中央政府無能為力，又會引發分離主義，最後只會引發更多衝突。

霍布斯邦生於1917年，以95歲高齡逝於2012年，他見證了共產主義的興起與蘇聯的瓦解。他很理想化地認為，勢力較弱的民族如加泰隆尼亞要穩定發展，就必須在「超民族主義」形勢之下，在民族界線不明確的時空裡，才能夠保持自身的特色而又能夠繁榮發展。

筆者無法研判到底霍布斯邦的想法是否太過不切實際，但回顧當下的國際局勢，霍布斯邦所分析的民族主義狂潮，卻似乎又再一次重現，而沒有化解的餘地。「民族主義」的火藥味，相隔兩百年又似再一次瀰漫全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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